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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丨法兹刘鹏:时间是否还能够等着我

街声 2022-05-05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進化耳朵 Author HuangYao

刘鹏,2019.03,法国 Brest


我的时光就这样流逝,

那是我在尘世上被赐予的时光。


—— 布莱希特《致后代》

🎬


谁会做奔跑的马



2013年4月的一个晚上,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刘鹏给从未谋面的 P.K.14 乐队主唱杨海崧发了一封字句斟酌的邮件。在邮件里,刘鹏讲明自己想要录制一张乐队专辑的愿望,以及当时这件事仅凭乐队无法实现的窘迫,刘鹏希望获得一些建议和帮助。


“可能有一些人知道了我们,但当时法兹仍然算是一支新的乐队。” 刘鹏回忆当时的境况,在厂牌和流媒体都没有发展起来的年代,一支年轻乐队想要独立制作一张好一点的唱片,资源和门路都非常有限。


向杨海崧求助,是 Birdstriking (鸟撞)乐队的贝斯手周乃仁给刘鹏的建议。前一年,鸟撞乐队发行的首张同名专辑就是杨海崧操刀制作的。


“发(邮件)之前酝酿了挺久,讲明自己的处境,还附了两首新歌的 Demo —— 希望让人家觉得我们比较看重这件事。”


那一年,28岁的刘鹏从北京回到西安已经接近四年。由他主导并成立于西安的法兹乐队组团也超过三年。三年里,他们发行了一张 EP《Bomb Your Brain》,完成了一次经过重庆、成都、西安、北京、南京、上海的全国巡演。


(① 法兹乐队:成立之初使用英文名 The Fuzz ,2016年夏天,乐队英文名改为 FAZI)


“Bomb Your Brain” 全国巡演


事情的进展比想象中顺利,第二天上午刘鹏就收到了杨海崧的回信。平常并没有检查邮箱习惯的刘鹏那天一早是凭着下意识去点开的邮箱。“就像找工作等 offer 一样,结果收件箱真有一条未读,点开真是杨海崧发的。” 刘鹏回忆。


在回信里,杨海崧肯定了法兹的音乐,并向刘鹏介绍了他担任负责人的“House Party”计划,邀请法兹乐队加入。这项由摩登天空主导的录音计划旨在全国范围内甄选新乐队为其录制第一张乐队专辑,经费预算由摩登天空划拨,杨海崧是制作人。在该计划下,已经有河南新乡的疯医乐队(《The Terrible Silence》2011-10-01)、大连的 Doc Talk Shock(《Lights Of Detour 》2012-11-28)等录制了各自的第一张专辑。


法兹当然选择加入。刘鹏回忆,“非常开心,杨海崧非常高效,具体的录音计划很快就确定下来。当时劳动节放七天假,我们就定好了五一假期去北京录音。”


4月13日,刘鹏在自己的豆瓣发了一条广播:“很荣幸,杨海崧(P.K.14)将制作我们的新专辑,5月份北京进棚录音!”


录音完工合影,2013.05,北京 PSYCHIC KONG,法兹乐队成员与杨海崧(左三)


这张专辑就是在当年10月发行的《谁会做奔跑的马》。采用同期录音的方式,录音所用的音箱、乐器、设备多产自20世纪70、80年代,杨海崧对此解释:“想得到如 The Cure、Joy Division、Sonic Youth 等等这些乐队的音色,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他们那个年代的设备。”



在《谁会做奔跑的马》中,歌曲大多创作于2012年,歌词的情景有很多直接来自刘鹏的生活经验,具象而生动。但就像 Robert 之于 The Cure,Ian 之于 Joy Division ,刘鹏本身的敏感以及绵密的感受力影响着此时的法兹 —— 所有的歌曲漂浮在一层伤心的背景之上,爱和恨都简洁明快,但在理想陷落的悲悯之中,仍然有“We can fly, We can make it”这样的少年心气。


《谁会做奔跑的马》,摩登天空出版,2013-10


在描述这张专辑歌曲的创作背景时,刘鹏回答:“很长时间我们的歌其实比较悲观,但我们的观点并不是沉浸其中。在悲观的现实中不失希望地前行才是我们想要的 —— 我们相信希望,所有的歌基本都是这样的情感基底。”


悲观、阴郁的情感基底,不失希望地追逐、前行 —— 这些作品中的线索,与刘鹏的成长、生活经历互为观照,为勾勒出刘鹏的形象提供了参考。



漂泊、北京和西安



1985年,刘鹏出生在河北保定,少年时跟随父母辗转不同的城市。在刘鹏的记忆里,小学转了四、五次学,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未融入过一个集体。这样的经历,在很长时间影响了刘鹏的性格,按照刘鹏的自我评价:“沉默寡言。”


90年代前后,大量引进国内的日本动画片正在青少年间风靡。没有朋友和玩伴,看动画片,看漫画书就成了刘鹏最大的兴趣,“当时我也喜欢画画,小学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漫画家。”


在法兹乐队2017年的专辑《欲望之心》中有一首歌《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最初的灵感就来源于刘鹏小学时看过的漫画书《风魔小次郎》。


《风魔小次郎》,1989-06,日本 
图片来源:网络

在刘鹏的眼里,任何看似无关的事情之间都会有冥冥中的联系,并引发最后的结果。因为常到新华书店购买漫画书,刘鹏在这里遇到了达达、花儿、新裤子和麦田守望者,这些乐队的歌成了刘鹏音乐审美的启蒙 —— “完全不知道这些乐队,因为喜欢他们 CD 的封面就买回家了,听的时候耳目一新。”


到中学年纪,刘鹏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去听“摇滚乐”,在唱片店购买 The Beatles、Coldplay 的 CD,还有金属乐队的专辑,“那时候还没有很明确地听到某一种特别喜欢的,像是处在一个懵懂期。” 初二的时候,刘鹏央求家人给自己买了第一把吉他。


当时刘鹏周末还在学画画,随着兴趣的天平向摇滚乐倾斜,画画作为志趣渐渐被放弃。在当时的县城中,没有专门教吉他的老师,刘鹏就买了教材自己在家里摸索,到初三的时候,刘鹏开始和同学组一些学生乐队,做一些翻唱,也会试着写一些简单的歌。


读高中后,刘鹏举家迁到西安,并从此留在这里。“ 当时听的音乐就更多了,渐渐知道自己更偏好哪一种摇滚乐。”在一些介绍摇滚乐的杂志里,刘鹏知道了北京的迷笛学校、迷笛音乐节,“听磁带、看书,就能感受到那个场景,特别真实,就像自己被拉到了现场,非常震撼 —— 当时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在北京演这样的演出。”


法兹乐队


高中之后,刘鹏开始做服装相关的工作,但满脑子都是“去北京做音乐”这件事,因为家人的反对,他始终没有成行。至今他仍然认为那几年自己过得不是特别开心,“在西安没找到合适的人玩乐队,也不喜欢自己当时的生活,那会儿看了贾宏声主演的《昨天》,印象特别深 —— 感同身受,就想离开西安去北京,可能是文艺青年(的毛病)或者什么,但那种抑郁的危机是存在的。”


2008年,面对孩子的抑郁寡欢,眼前的疼惜超过了对漂泊的担忧,最终父母同意刘鹏去北京做音乐。




“其实在北京待了一年多…… 不到两年就回西安了,然后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试过之后,新的篇章就开始了。” 刘鹏回忆自己北漂的两年,实际的生活与此前的愿望和想象并不完全一致。当最初的期待和幻觉被亲历和事实逐一实现与填补,那种热切的能量被消耗殆尽后,回西安的选择似乎就不难理解。


“那段时间的生活,遇到的人,也没有说就让自己清晰地掌握了内心的人生选择或者音乐创作的大方向…… 但确实变得成熟了一些。”


在北京期间,刘鹏和朋友组建了一支叫做 Careless 的乐队,他形容这是一支“短暂的乐队”。就像很多昙花一现的乐队,成员间的分歧导致乐队最后不了了之,而当时作为主唱的刘鹏觉得是自己没有很好地处理之中的矛盾,这件事也加速了刘鹏离开北京。


“我们(Careless )没有发过唱片,但是特别幸运的是我们当时一直有在D-22、MAO 这些比较好的场地去演出,这些经历和记录对我自己来说非常珍贵,尤其 D-22 对我个人的影响很大,在那里我感受到了类似西方 Club 的那种感觉 —— 台上台下是在共享一个空间,大家都很真诚 —— 乐队如此,乐迷也是如此。”


Careless,2009.09,北京 MAO Livehouse

吉术斋创始人当年以摄影师身份拍摄


回家还有一个原因,当时的北京之于刘鹏,像是置身在《流动的盛宴》里的巴黎,或者说当时的环境在某些层面包含着名利场的特质,而刘鹏恰恰又是一个沉默寡言,回避社交的人。“北京的整个感觉比较社交…… 但恰巧自己不太喜欢那样(应付社交),所以一直是一个很矛盾的地方。”



时间是否还能够等着我



回到西安,一部分重新捡起来,一部分从新开始。捡起来的是工作,从新开始的是音乐事业,还有与自己,与城市的和解。


“从北京回到西安后(抑郁)好了很多,但也没有完全打开 —— 这跟谁都没关系,并不是说谁对我有什么束缚,就是自己在一个空间里被一些无形的事物拉动,需要去对抗、挣扎。”



更像是青春期的晚期。在后来的《西安》这首歌里,歌词折射出当时刘鹏的生活,“沿着顺城巷穿过了护城河来到了城墙外”,那是他每天上下班所经过的地标。轻松、重复的日常让他警惕这也许是生活的陷阱,“在西安,因为成活成本比较低,那几年房价也不高,人可以很轻松地在这里生存,所以大家都比较散漫,圈子里经常排练迟到、也没有创作和写歌的紧迫感。很多时间就浪费掉了。” 在《西安》的后半段,刘鹏唱:“声色犬马中迷失自己 / 用刀子把你划开 / 偷走你仅有的年轻。” 


刘鹏,2018.08,美国 New York

时不我待,没放弃音乐的刘鹏在豆瓣和西安本地的 BBS 上发帖,招募到成员共同组建了新乐队 —— The Fuzz 。当时乐队有一份官方非正式的自我介绍:“神经质主音 Jason (刘鹏)从北京归来后,纠集酒鬼 Ly、大肚子球迷 LBY 和37键选手 mArk,在众人煽动下厮混在一起,于2010年初组成了这支有破坏力的乐队。” 言语间带着年轻的骄傲与锋芒毕露的自信,却也遮隐着一份用刺目词汇把自己的敏感层层包裹的自我防御。在这样的精神内核下,法兹在2011年自制了 EP《Bomb Your Brain》,“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发出令人不可遏制想要去聆听的噪音”,以此轰炸你的大脑。


在首张 EP 中,《控制》是至今为止乐迷最耳熟能详的一首作品,也是法兹最早的一首中文歌。歌词来源于华兹华斯的《我心雀跃》,“时间是否还能够等着我,时间是否还能够控制我”,这即是刘鹏的野心,也是他的焦虑。刘鹏希望创作出经得住时间洗炼的作品,创作出当别人提到西安的摇滚乐就一定会记起来的作品,但脱离开北京的经营完整的音乐工业、商业链,脱离开音乐创作者的聚集,他的野心只能用更多的时间和努力去弥补与实现,而时间又是否能够等他实现这一切?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跟时间去赛跑了。” 刘鹏说的时候非常认真。


这种对时间的珍视甚至体现在他写给未出生的女儿的《09.09》里,那是他对女儿的两条祝愿 —— “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希望你不会虚度光阴。”


今天我们去梳理法兹的“欲望三部曲” ,发现“时间”是法兹作品中非常高频的歌词和重要的线索,甚至是法兹的音乐贯穿始终唯一真正的母题。对此,刘鹏解释:“可能与生活经历有关,因为自己也在慢慢成长,后来有了孩子,全职做音乐,去各地演出,包括成员的更迭、朋友的离开等等,对我来说,这些也都包含在 ‘时间’里面。”


(② 欲望三部曲:指法兹乐队前三张正式专辑,分别是《谁会做奔跑的马》2013-10、《童心之源》2016-01、《欲望之心》2017-07)


法兹,2019.03,法国 Rennes

于是在《09.09 II》中有“让时间 / 停止吧”,在《哭泣的背后》有“时间在下沉 / 哪是终点”,在《马养》里,刘鹏唱“穿过时间 / 才是答案”。如同乐队为“欲望三部曲”的终曲《欲望之心》所作的注脚:“欲望、谎言、爱恨、隐忍、回忆和遗忘…… 这张专辑最终记录下的声音是在回应时间的流动,是坚守生活的原始样貌。这些歌曲,和以往的歌一样,都是 ‘余生中最年轻的歌’。”


“余生中最年轻的歌”,是一份真诚,亦是一份人到中年的豁然。那些需要去挣扎和对抗的无形之物直到刘鹏写完三张专辑才被缓慢放下,最终打开心声后再回首,自己“最年轻的时间”已经被偷走,但没有“刀子划开自己”的疼痛,是“看沧海一粟我们只是过客 / 不会成为附属”的如释重负。


“很长时间,我觉得自己写的歌很烂,觉得自己小的时候特别烂,包括某个身上的纹身都特别烂,我会很不好意思,当我需要把这些写进歌里的时候,我用的是‘你的故事’,或者其它的描述,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是自己,但现在我打开了自己的心结 —— 那些就是属于我人生中的一部分,即使我想去忘记它,它也存在在我的人生里,所以我现在愿意去面对它们。” 提到这些的时候,刘鹏轻松坦然:“偶尔去听以前的一些歌会觉得特别好,不是说作品本身超越了当时的能力,是会发现当时那种对音乐的热情 —— 享受排练、写歌的热情其实都还在,在我的记忆里。”



真诚是通向一切的道路



2019年,法兹发表了包含两首作品的 EP《时间隧道》。其中《时间隧道》创作于2016年,《临兵斗者》是对之前发表的《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的改编,都算是风格转变时期探路和摸索的尝试。


在发表《欲望之心》以后,乐队感觉到无论是创作还是排练,陷入了一个瓶颈 —— 创作过程变得僵化,写不出新的东西。于是大家想要跳出原有的框架,刘鹏和其他成员倾向于削弱人声和吉他,更注重鼓和贝斯的编配以增强音乐整体的听感,而原本的吉他手蓝野并不认同这种改变,在经过一年多的沟通、磨合后,这个分歧依然没有化解,创作和排练变成了一种煎熬和负担,最终蓝野提出了退队。


而《时间隧道》正是人员、风格调整后的法兹在自我突破道路上承前启后的作品。


法兹乐队

打开自己,不仅体现在作品中。2017年尾,刘鹏加入西安的无穹俱乐部负责演出协调,沟通交流是工作中重要的环节,“算是挑战一下自己,10年前我可能没法做这样的工作。” 直到无穹关闭,刘鹏始终觉得这份工作是一个特别好的经历:“如果不做这个工作我甚至可能很少出门,我觉得做了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个过程是个特别好的回忆,有机会的话,我觉得以后还想做一个无穹。”


如今刘鹏加入西演 Live 工作,负责音乐演出的策划,“比较正规的公司,团队稳定,大家分工合作,公司也知道我的情况,给了我比较多时间安排的自由。”


而在工作之外,刘鹏计划在今年创办一个音乐厂牌,“一部分是对无穹的继承,想帮助年轻的乐队,另一方面我们想联合自己欣赏的音乐人,一起做一些事情。”


就像七年前,杨海崧对年轻的法兹施以援手,刘鹏希望将这种互动和帮助延续下去。“2013年我们第一次见面录专辑的时候,杨海崧对待我们就非常认真,很多细节都亲力亲为,也非常谦逊,没有一点我们想象中的摇滚明星的架子,包括他的想法,对新乐队的帮助,对我影响很大。”



今年4月,法兹会发行在西安录制的、由台湾地区 FORESTS森林乐队主唱 Jon Du 制作的新 EP《假水》。除了已经释出的《与你分享我的眼睛》外,还包括《隼》和《甜水井》两首新歌,文案中解释《假水》:“淤泥渗出,借月观山,当它流过,淹没山岭。”


看起来《假水》继承了《临兵斗者》中的一些元素,晕染着不同以往的东方色彩。对于 EP 中的歌曲,刘鹏说:“我们基本都是在摇滚乐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95%的时间都是在听这些,但这两三年我们关注到了一些偏民族,或者更具地域特征的音乐,那些过去不曾被我们关注的东西此刻展现出特别大的魅力,所以我们想把这些东西加入到我们的音乐中。因为是完全没有基础的初学,目前只能做一些有限的尝试,比如加入一些吹奏的乐器,在听感和编曲上做一些探索。不可否认,我们的根基流淌着 Joy Division 、Can 等等这样的摇滚乐,但新的东西汇入血液中,就会形成新的东西,我们自己非常期待。”


《假水》,独立发行,2020-04-01(敬请期待~)

成立十年,从《Bomb Your Brain》到即将释出的《假水》,无论是海内外的巡演、还是在巡演路上完成专辑录音,或者与其他音乐人即兴合作完成《死海》和《昼夜》这样的小品作品,法兹的进步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有迹可循。2019年12月20日,刘鹏和女儿在西安光圈 Club 同台献唱《控制》感动了很多人,包括刘鹏自己:“当她在台上唱这首歌时,我想起了我们刚开始玩乐队的时候,所以挺感动的。我觉得真诚的音乐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得到其中的真切,不需要虚假的赞美,那天很多人都哭了,包括我自己。”


刘鹏和女儿首次同台

图片来源:法兹乐队微博,摄影:@十万支枪


如同其歌词所写“真诚是通向一切的道路”,刘鹏强调这句话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适用于法兹,“我觉得任何事情都以这两个字为基底才能有更好的延续。”


“我始终在激励自己 —— 如果这个不存在了,我觉得我们做音乐或者做乐队,都没有任何意义。”


法兹,2019.04,德国 Freiburg


除特别标注外,图片由法兹乐队提供

采访 / 撰写: 黄尧,设计:杳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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